
樂圣貝多芬臨終前一邊惋惜不能再喝好酒,一邊對周圍的人說:“朋友們,鼓掌吧,喜劇結(jié)束了。”同為作曲家,勃拉姆斯卻只要是好酒就一律不拒,痛飲一口萊茵河葡萄酒,說句:“果然名不虛傳呀!”倒頭便去了天堂。
這兩個在音樂王國中君臨天下般的人物,用一生不斷地珍藏著美酒,這些美酒被密封在一個叫做苦難的罐子里。
他們的一生充滿苦難與悲涼,但他們在臨終前依然在用輕松的節(jié)拍和諧謔的樂趣,一點一點地消解著生活的悲痛,為我們驅(qū)趕著生命中一個個不祥的噩夢。
他們活在過去,那些黃金歲月的每一天,至今仍在時間的大河里滔滔作響。他們也曾有過絕望的時刻,有過對似水年華的深深追憶;也曾有過迷失的時刻,無法在生命的鏡子中照見自己;也曾有過被女人蔑視了愛情的時刻,有過滲著血的懷念;也曾有過無法聽見聲音的時刻,世間黯淡無光……他們無法阻擋被洶涌的歲月更快地帶到暮年,但他們會使悲哀成為音樂,成為火熱而又凄切的旋律,在每一個空虛的夜晚,反復(fù)來到世人無知的耳邊。
在音樂史上,貝多芬是繼海頓、莫扎特之后的古典主義與浪漫主義的橋梁。貝多芬于1770年12月生于德國波恩,其父親看出小貝多芬的天賦,想把他培養(yǎng)成第二個莫扎特。所以堅持貝多芬學(xué)習(xí)鋼琴。
1787年,到維也納的小貝多芬被莫扎特發(fā)現(xiàn),并說:“留心他!不久他將驚擾世界呢!”貝多芬沒有讓莫扎特失望,最終成為與莫扎特齊名的作曲家。在音樂史上,貝多芬的音樂是英雄心的表現(xiàn),是其偉大靈魂的特征。他用傲岸的氣質(zhì)與絕大的自負心來同世界見面。他反對僅僅討人喜歡的藝術(shù)與女性氣的趣味,而忠于冥思苦想,以至譜曲時滿頭大汗。
為什么在貝多芬的音樂中有如此多的英雄主義的樂思呢?這與他的經(jīng)歷不無關(guān)系。從1796年起,他的聽覺便開始減弱,這時他的音樂生涯未到夜班。在與同行的隔絕中,在自嘆命運悲慘中,他立志繼續(xù)與命運斗爭。于是一大批偉大的交響樂作品問世了,其中《第九交響樂》是在他全聾的狀態(tài)下出世的,這更說明這位英雄“要扼住命運的喉嚨”的悲壯氣質(zhì)。
談到貝多芬的英雄主義氣概,不能不使人聯(lián)想到《命運交響樂》。1807年是貝多芬一生中比較悲慘的時期,耳聾已經(jīng)確定絕望,與“不朽戀人”的婚約又遭破壞。種種悲劇最終爆發(fā)成《命運交響樂》。貝多芬卻勇敢地戰(zhàn)斗著。在給友人的信中,他寫到:“我已經(jīng)決心和自己的命運盡力戰(zhàn)斗,無論如何不愿自己破滅。”這就是《命運交響樂》第一樂章的樂思。
同樣是音樂中的精靈,貝多芬和勃拉姆斯在臨終時會痛飲一口葡萄酒,而里赫特則蒙上了自己的雙眼,等待死亡的召喚。如果他們同在天堂,貝多芬和勃拉姆斯會繼續(xù)在音樂中暢飲葡萄酒,而音符將再也無法注入里赫特的心,因為他在死亡的同時把靈魂丟失了。
人總是要死的,即使你長得漂亮也不行,即使你手里握把丈八長矛也不行,即使你有宮殿有汽車有學(xué)問有真理有大印也不行。
無論你曾經(jīng)是在銀行里取了巨款,還是吃過蟠桃、芒果之類,無論你在紅地毯上聽過二十一響,還是在癡情的床上升入了仙境……總有一天,人將再也站不起來,再也不知覺什么,再也與這世界毫無關(guān)系。但當那永恒的休息,最終的黑暗到來的時候,罐子被打碎,美酒的醇香卻歷久彌新,就像大師們的音樂和靈魂,彌散在后世的天空,征服著他們的臣民。
就想起了一個詩人瘦骨伶仃的詩句:
瞎了他能看見風(fēng)景
聾了他能聽見音樂
死了他能走向回家的路途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