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小大,生而韶秀,為人圓滑便捷,善周旋。廣筵長席,人勸一觴,皆膝席歡受。又工于酒,糾觥錄事,無毫發謬誤。能為酒客解紛釋怨,時人謂之和氣湯。
(《板橋雜記》)
元楊鐵崖好以妓鞋纖小者行酒。此亦用宋人例。而倪元鎮以為穢,每見之,輒大怒避席而去。隆慶間,何元郎覓得南院王賽玉紅鞋,每出以觴客,座中多因之酩酊。王弇州至作長歌以紀之。元鎮潔癖,固宜有此,晚年受張士誠糞潰之酷,可似引滿香尖時否?(本是庸俗無聊之舉,元鎮以為穢,離席而去,理當褒獎,何必因晚年受奸人羞辱而諷之。——編者)
(《敝帚齋余談》)
杭州其俗釀酒,趁梨花時熟,號梨花春。故白公杭州《春望》詩云:“紅袖織綾夸柿蒂,青旗沽酒趁梨花。”
(《長慶集》)
賀知章忽鼻出黃膠數盆,醫者謂飲酒之過。
(《從容錄》
孫權叔濟嗜酒,不治生產。嘗欠人酒緡,謂人曰:“尋常行處,欠人酒債.欲質此褞袍償之酒債。”尋常行處,有本此。
(《蒼梧雜志》)
《易》惟四卦言酒,而皆險難時。需,需于酒食。坎,樽酒簋貳。困,因于酒食。未濟,有孚于飲酒。
(《吹劍錄》)
西門季元造二色酒,白酒中有墨花,斟于器中,花亦不散,其中有肝石故也。崔道旅以金銀銅錢來酤,曰:“以我三樣錢,買君二色酒,欲辭得乎?”
(《常新錄》)
錢塘顏幾,字幾圣,俊偉不羈,性復嗜酒,無日不飲。東坡先生臨郡日,適當秋試,幾于場中潛代一豪子劉生者,遂魁送。舉子致訟,下幾吏。久不得飲,密以一詩付獄吏,送外間酒友云:“龜不靈身禍有胎,刀從林甫笑中來,憂惶囚系二十日,辜負醺酣三百杯。病鶴雖甘低羽翼,罪龍尤欲望風雷。諸豪俱是知心友,誰遣尊罍向北開。”吏以呈坡,坡因緩其獄,至會赦得免。后數年,一日醉臥西湖寺中,起題壁間云“白日尊中短,青心枕上高”,不數日而終。
(《春渚紀聞》)
余歲以家釀饋盧夢薇學師,師率賦詩為謝,因次其韻答之云:“壯懷消盡便成衰,新釀三年即舊醅。學佛未成姑飲酒,也將一滴供如來。”丙申,師前詩有“白水長齋是世尊”句,故作一轉語解之。“長生不可學,何處覓爐丹。有酒學今夕,關心惟古歡。燭隨人悄悄,梅飽露溥溥。”是年冬暖,霜不見白。歲除,梅花盡放。“老矣無他望,相期保歲寒。未能廣夏歡寒士,聊且究年對曲生。歲盡不知人事改,半酣猶聽客談兵。”戊戌,歲事倥傯.而師論文不倦,故戲及之。
(《重論文齋筆錄》)
嘉靖間,有隸事于州庭者,州守使沽,隸沽酒一甕置內衙外,因他去。及還.甕無滴酒,甚駭。其傍見有若白貓者,方鼾臥,酒氣襲人。隸曰:“若殆盜吾酒矣。”縛置甕中,封之攜歸家,殪之。忽甕中作人語曰:“我,狐也,學道萬年我非易,幸無我害!”隸恚曰:“酒為官沽,汝今飲,我貧,何以償?”狐曰:“幸出我,償以物可乎?”隸曰:“可。”乃出之。既出,請隸所愿,隸曰:“愿日得百錢耳。”狐約而去,后率如約給錢。
(《昌平州志》)
余作余君蓮村墓志銘有云:“九歲讀書于塾,或授以俗本酒詩。君以酒乃誤人之物,辭弗習。”蓋據其門下薛君所撰年譜。余初不知酒詩為何書,吾鄉亦無以此授童子讀者。今觀郎北軒勝飲篇著述類,有酒詩,并引清雪居士曰:“酒詩乃村學究以教兒童者。”相傳是否涂孟規作。孟規名幾,字守約。孟規其別號,洪武時宜黃人。乃知此書傳世亦已久矣。
(《春在堂隨筆》)
淵明得太守送酒,多以春秫水雜投之,日少延清歡。
(《澄懷錄》)
洛陽令郭珍家有巨億,每暑召客,侍婢數十,盛裝飾,羅榖被之,袒裸其中,使進酒。
(《典論》)
東坡云:“吾兄子明飲酒不過三蕉葉,吾少時,望見酒盞而醉,今亦能三蕉葉矣。”
(《東坡志林》)
陸師農云:“薄荷,貓之酒也。犬,虎之酒也。桑椹,鳩之酒也。芒草,魚之酒也。”
(《島居隨錄》)
時苗為壽安令,謁治中蔣濟。濟醉,不見之。歸而刻木為人,書曰“酒徒蔣濟”,以弓矢射之。牧長聞之,不能制。
(《獨異志》)
李適之有酒器九品:蓬萊盞、海川螺、舞仙、瓠子卮、幔卷荷、金蕉葉、王蟾兒、醉劉伶、東溟樣。蓬萊盞上有山像三島,注酒以山沒為限。舞仙盞有關捩,酒滿則仙人出舞,瑞香毬子落盞外。
(《逢原記》)
龍山康甫,慷慨不羈。每日置酒于門,邀留賓客。不住者,贈過門錢。日費酒者,鶴嘴瓶二十。
(《放懷集》)
郭子三日不飲酒,覺形神不復和。酒自飲,人人勝地耳。
(《風土記》)
張文潛嘗云,子瞻每笑“天邊趙盾益可畏,水底右軍方熟眠”,謂湯燖了王羲之也。文潛戲謂子瞻:“公詩有‘獨看紅蕖傾白墮’,不知白墮是何物?”子瞻云:“劉白墮善釀酒,出《洛陽伽藍記》:”文潛曰:“白墮既是一人,奠難為傾否?”子瞻笑曰:“魏武《短歌行》云:‘何以解憂,惟有杜康。,杜康亦是釀酒人名也。”文潛曰:“畢竟用得不當。”子瞻又笑曰;“公且先去共曹家那漢理會,卻來此間廝磨。”
(《拊掌錄》)
許昌筆人郭純,隸業甚精,遠人多求之。所人日限五千,數足不論。早暮閉肆出游,瓷其所之,盡醉始回,雖寒暑不失。一日大雨,先子至西湖,見郭夫婦并酩酊笑歌而來,因謂曰:“何不家居飲酌為安乎?”郭笑曰:“家中非無酒,但飲這不佳耳。”識者咸偉之。
(《過庭錄》)
戴颙春攜雙柑斗酒,人問何之,曰:“往聽黃鸝聲。此俗耳鍼砭,詩腸鼓吹,汝知之乎?”
(《高隱外書》)
蘇易簡在翰林,太宗一日召對,賜酒甚歡。上謂易簡曰:“君臣干載遇。”易簡答曰:“忠孝一生心。”上悅,以所御金器,盡席悉賜之。
(《國老談苑》)
汝陽王琎家有酒法,名“甘露”。有一生徒能飲,當今來謁。翌日,有通謁者,日進士常持滿。見之,侏儒也,談胚之道,飲以酒五斗,醉倒乃是一甕。
(《河東記》)
古詩多矣。夫子獨取三百篇,存勸戒也。吾輩所作詩,亦須有勸戒之意,庶幾不為徒作。彼有繪畫雕刻無益勸戒者,固為枉費精力矣。乃若吟賞物華,流連光景,過于求適。幾于誨淫教偷,則又不可之甚者也。白樂天對酒詩曰:“蝸牛角上爭何事,石火光中寄此身。隨富隨貧且歡喜,不開口笑是癡人。”又曰:“百歲無多時壯健,一春能有幾晴明?相逢且莫推辭醉,聽唱陽關第四聲。”又曰:“昨日低眉問疾來,今朝收淚吊人回。眼前見例君看取.且遣琵琶送一杯。”自詩家言之,可謂流麗曠達,詞旨俱美矣。然讀之者將必起頹惰廢放之意,而汲汲于取快樂惜流光。則人之職分與夫古之所謂三不朽者,將何時而可為哉?且如唐風蟋蟀之詩,蓋勸晉僖公以自虞樂也。然才曰:“今我不樂,日月其除,即日無已。”太康職思其居。呂成公釋之曰:“凡人之情,解其拘者,或失于縱。廣其儉者,或流于奢。故疾未已而新疾復生者多矣。”信矣,唐風之憂深思遠也。樂天之見,豈及是乎?本朝士大夫多慕樂天,東坡尤甚。近時葉石林謂樂天與楊虞卿為姻家,而不累于虞卿。與無稹、牛僧孺相厚善,而不黨于無稹。僧孺為裴晉公之所愛重,而不因晉公以進。李文饒素不相樂,而不為文饒所深害。推其所由,惟不汲汲于進,而志在于退。是以能安于去就,愛憎之際,每裕然而有余也。此論固亦得之,然樂天非是不愛富貴者,特畏禍之心甚于愛富貴耳。其詩中于官職聲色事極其形容,殊不能掩其眷戀之意。其平生所善者無稹、劉禹錫輩,亦皆逐聲利之徒。至一聞李文饒之敗,便作詩暢快之,豈非冤親未忘,必有偏黨乎?慕樂天者,愛而知其疵可也。
(《鶴林玉露》)
蔡攸嘗侍微宗曲宴禁中,上命連沃數巨觥,婁至顛仆。賜之未已,攸再拜以懇曰:“臣鼠量已窮,逮將委頓,原陛下憐之。”上笑曰:“使卿若死,義灌殺一司馬光矣。”始知溫公雖遭貶斥于一時,而九重固自敬服如此。
(《揮塵余話》)
韓魏公知北都,有中外親獻玉盞一只,云耕者入塜而得,表里無纖瑕可指,蓋絕寶也。公以百金答之,尤能寶愛。開燕召漕使顯官,特設一桌,覆以繡衣,致玉盞其上,且將用之酌酒,遍勸坐客。俄為吏將誤觸臺倒,玉盞俱碎坐客皆愕然。吏將伏地待罪,公神色不動,笑謂坐客曰:“特破亦自有時。”謂吏將曰:“汝誤也,非故也,何罪之有?”公之量寬大厚重如此。
(《厚德錄引劉斧翰府名談》)
慶仙居大酒缸聯云:“慶喜升平開酒國,仙居日月駐壺天。”“大酒肥魚豪士興,缸花杯影美人風。”上六字一一扣定,又系本地風光,相傳為胡侍御作,洵聰明吐屬矣。
(《壺天錄》)
大酒之設,合禮致情,適體歸性,禮終而退,此和之至也。主意未殫,賓有余豪,可以至醉,無致于亂。
(諸葛亮《戒子書》)
靈公飲趙盾酒,伏甲將攻盾。公宰示瞇,明知之,恐盾醉不能起,而進曰:“君賜臣觴,三行可以罷。”欲以去趙盾,令先毋級難。
(《晉世家》)
魏王知訓,徐溫之子。烈祖曲宴,引金觴賜酒曰:“愿我弟百年長壽。”魏王意烈祖宴,引他器均之曰:“愿與陛下各享五百歲。”烈祖不飲。久之,申漸高乘詼諧并而飲之,內金鐘于懷袖,亟趨而出,至家腦潰而終。
(《江表志》)
山濤酒后哺啜,折筋不休。
(《酒中玄》)
三縣令候按君開門,攜酒小酌。一令曰:“我有一口號,不能對者罰巨觥。”時旭日方升,遂曰:“東方日出三分白,日落西山一點紅。北斗七星顛倒掛,牽牛織女喜相逢。”一令見庭中有荷池,因曰:“一灣流水三分白,出水荷花一點紅。映水蓮房顛倒掛.鴛鴦戲水喜相逢。”一令沉思猝弗能得,忽聞門外鼓樂聲,呼門子覘之,回報云:“鄉娶婦。”乃曰:“村里婦人三分白,口上胭脂一點紅。兩耳金環顛倒掛,洞房花燭喜相逢。”雖一時戲談,而天地備焉,亦一嘉話。
(《涇林續記》)
張開光嘗與母及弟出游,兒留嫗守舍。俄有道士,敝衣冠,疥癬被體,直人裸浴酒甕中。嫗不能拒。既暮,出游歸,渴甚,聞酒芳烈,亟就甕中飲。嫗心惡道士,不敢白,而但不飲。居數日,開光與母弟拔宅而去。
(《集仙傳》)
昭宗在鳳翔宴侍臣,捕池魚為饌,李茂貞曰:“本蓄此魚以候車駕。”又以巨觥勸帝酒,帝不欲飲,茂貞杯叩帝頤頷,坐皆憤其無禮。
(《金鑾密記》)
茶園左有前后,皆有酒館,又日酒莊,一食萬錢,減銷金帳耶。嘉慶間,曾禁挾優人館,未幾復故。
(《金臺殘淚記》)
有諸生群集鸞壇問功名者,鸞書曰:“趙酒鬼到。”眾皆詈曰:“我等請呂仙,野鬼何敢干預,行將請天仙劍斬汝矣!”鸞乃止而復作日:“洞賓道人過此,諸生何問?”諸生肅容再拜,叩問科名。鸞書曰:“多研墨。”于是各分硯研之,頃刻盈碗,跪請所用。鸞曰:“諸生分飲之,聽我判斷。”眾乃分飲訖,鸞大書曰:“平時不讀書,臨時吃墨水。吾非呂祖師,依然趙酒鬼!”諸生大慚而毀其壇。
(《客窗閑話》)
陶人為器口酒經,晉安人餉人以酒,致書云:酒一經或二經至五經者。他境人不達者,聞饋五經,束帶立于其門。
(《客退紀談》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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